边拉车边学画终成一代宗师的李苦禅 | |||
日期:2014/05/22 18:04:57 | 类别:1 | 来源: 中国书画网 | |||
[提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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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拉车边学画终成一代宗师的李苦禅 文/凌云子 还是在读书的时候,我曾经在一次画展中见过李苦禅画的鹰,非常雄壮、凶猛、神气。等看了《齐白石传》,我才知道李苦禅原来是齐白石的得意弟子,于是买了《李苦禅画集》和《李苦禅传》来看,再从网上收集李苦禅生平的资料,细细分享李苦禅大师一生命运多舛、含辛茹苦、忍辱负重、自强不息、刚正不阿、热爱艺术、忠诚祖国的人生经历,对这位压不倒、摧不垮、诱不降、具有传奇色彩的硬汉子的一生境遇感慨万千。 一、庙里的塑像壁画成了绘画启蒙 李苦禅(1899年—1983年),原名李英、李英杰,字励公,山东省高唐县人,1899年1月11日出生于山东省高唐县李奇庄的一个贫农家庭。据李苦禅之子李燕说,李苦禅一出世,母亲冯氏由于身体虚弱,没有一点奶汁喂养他,只能用米汤代替。农村孩子的襁褓也是特别的,按照祖传的穷办法,把孩子放进一个装有热乎沙土的口袋里,只露出孩子的脑袋和胳膊,这样既省衣服又不怕拉屎拉尿,脏了换换沙子就行,李英杰也是在这样的“襁褓”中长大的。在李奇庄,最让英杰着迷的是村里的一座古庙。有一天,一群乡村人到了古庙中,他们搭起席棚,打算重修庙宇里的泥塑和壁画。而好奇的英杰天天跑到庙里玩,而那一副副木架子被捆上了草把子,糊上泥巴,就神奇地变成了一尊尊形貌各异的神像,白色的庙墙上也一天天多了许多释道人物。小英杰觉得奇妙之极,而老艺人李宾也喜欢上了这个孩子。他是英杰的远方亲戚,也成了英杰绘画上的启蒙老师。他给少年苦禅讲述了壁画中的故事、泥塑的工艺和壁画的制作等等。小英杰非常佩服这些能工巧匠,就这样种下了这颗艺术的种子。1916年,少年英杰从乡村向外面的世界迈出了第一步,来到山东卿城省立二中读书。二中的绘画老师孙占群教他绘画,首先学画荷花,小英杰进步很快。从现存的三幅国画作品,《鹤》、《猫》、《鸡》,可以看出已经掌握了中国画的基本方法。 二、边拉洋车边学画 1918年暑期,李英杰来到北京,进入北京大学“画法研究会”,跟徐悲鸿学炭画,并得到陈师曾、贺履之、汤定之等先生的指导。1920年23岁他在北京大学中文系旁听,攻读中文,听到了蔡元培、李大钊、陈独秀、梁启超、罗素(英国人)等人的演讲,还见到了日后闻名中外的人物毛泽东、徐特立等。1922年他考入国立北平艺术专科学校西画系学西画。他是靠乡亲们的资助才能来北京读书,因经济拮据,连旅馆也住不起,只得在北京一所破旧的寺庙里栖身。自从考上艺专以后,他仅接到家里寄来的十元大洋,一贫如洗的父母再也借不出钱来供他上学了。他的生活陷入窘境,不仅无力缴纳学费,甚至连穿衣吃饭的钱都没有。在最艰难的日子里,他学宋代的范仲淹,每天熬一锅粥,凉了,一划为三,每餐只吃一份。没有钱买学习用具,他就经常捡别人扔掉的铅笔头、炭条头。冬天没有钱买煤生炉子,身上还穿着夹裤、夹鞋、单袜,实在冷得受不了时,他就在雪地里打上一套拳活动活动筋骨。然而,生活的困苦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对艺术的追求,因为不好意思长期打扰借住的慈音寺,他和同学住到了景山附近三眼井的启文学舍。从他住宿的地方走到西单附近西京畿道的艺专上学,无论什么时候,他的腋下都夹着一本速写的小册子,见什么就画什么,每天只睡五六个小时,其余时间都在玩命地学习。有一天他在宣武门街上遇到了曾在一起练武的人力车夫丁五哥。他心中一亮:何不托丁五哥租一辆洋车,以渡眼下这难关呢?他当即将自己的处境和想法同丁五哥说了。丁五哥听了连连摇手说,不行,不行,哪能让你这位大学生拉洋车呢?说着,丁五哥取出一点钱交给他,帮他暂脱困境。但他说什么也不肯要丁五哥的钱,最后,丁五哥拗不过他,只得替他作担保,在车行里为他租了一辆旧洋车。于是他就成了北京城里千千万万个靠苦力吃饭的人力车夫中的一员。他每天需照常听课学画,晚上或休息天都得凭力气拉车挣钱。同学林一卢看到他如此清苦而又执著地求学,被他所感动,赠了他一个“苦禅”名字。古代称大写意为“禅宗画”,即取一个禅字,与苦合起来的意思为“苦画画的”。他觉得很贴切,从此以后一直使用“李苦禅”的艺名。 三、拜齐白石为师学习国画,与齐白石情同父子 李苦禅一直希望能够拜一位国画老师学习国画,却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1923年秋天,李苦禅听说画坛大师齐白石极富创新精神,就贸然前往齐白石家中拜访。一进齐家的门,李苦禅就对齐白石老人说:“我爱您的画,想拜您为师,不知您能不能收我。现在我是个穷学生,也没有什么见面礼给您,将来等我做了事再好好孝敬您老人家吧!”齐白石见这位学生率直质朴,当即就答应了。李苦禅急忙倒头就拜,哪知道案边狭窄,只能挤着跪下,还差点摔倒,把老人给逗乐了。从此他每天早出晚归地到艺专听课,还得马不停蹄地赶到齐白石家学画。 自拜齐白石为师后,李苦禅每次拉车时总是把帽檐压得低低的,离齐白石先生的住所远远的,生怕被看见了丢老师的面子。有一个星期天,他拉车到王府井大街兜生意,路过一家书画店时,恰遇齐白石和几位朋友从店里出来。他大吃一惊,神色慌张地拉车躲开,但听得身后传来齐白石的喊声:“苦禅,还不过来,送我回家。”他闻声“噢”了一声,将车转过请齐白石上车,拉起车就走。途中,齐白石和蔼地问他:“苦禅,你经济困难,拉车度日怎么不告诉老师呀?”李苦禅回答:“我对不起老师,给老师丢脸了。”齐白石说:“丢脸,丢谁的脸呀?你不知道老师也是木匠出身、鲁班门下吗?苦禅呀,靠劳动吃饭是不丢脸的。”李苦禅拉车将齐白石送回家后,齐白石对他说,现在学画是主要的,让他把所租的洋车退掉。为了帮助李苦禅学画,齐白石让李苦禅搬到自己的住处,腾出一间厢房让李苦禅居住,并挑选了李苦禅的一些画,亲笔题款后送去画店卖掉,资助他学画。在齐白石的关心和精心教导下,李苦禅终于摆脱了困境,画艺大进,但他却并不满足于模仿,而是希望形成自己的画风。于是他有意避开常人画过的题材,更避开齐白石老人常画的题材和构图。齐白石曾赞他“苦禅学吾不似吾”。1925年北京国立艺专举办毕业生作品展,他展出了油画《合唱》等和八幅大写意花鸟画,展出作品被林凤眠校长及其他老师全部买走。他毕业后应聘为北京师范学校与保定第二师范学校的美术教师。齐白石老人曾亲自刻了一方“死不休”的印章送给李苦禅。1934年李苦禅用棉团为好友王森然作了《竹荷图》,齐白石对弟子的独创精神大为赞赏,兴奋地在画的顶端题道:“苦禅仁弟有创造之心手,可喜也,美人招忌妒,理势自然耳!”在李苦禅的画《鱼鹰图》上题词写道:“余门人弟子数百人,人也学吾手,英(李苦禅)也夺我心,英也过我,英也无敌。来日若英不响大名,天地间无鬼神矣!”1950年齐白石又在李苦禅的画上题道:“雪个先生(即八大山人)无此超纵,白石老人无此肝胆。”齐白石对李苦禅的绘画艺术,倾注了巨大的心血,李苦禅最终成了中国写意画的一代宗师。 四、在继承传统文化精髓,吸收外来艺术优长,勇于探索,开拓进取,创造了独具个性的艺术风格 李苦禅是中国写意花鸟画历史上,继宋代法常、明代徐文长、清代八大山人、吴昌硕与近代齐白石之后的又一位统领时代风范的大师。他的作品继承了中国画的优良传统,吸取石涛、八大山人、扬州画派、吴昌硕、齐白石等前辈的技法,并融中西技法于一炉,渗透古法又能独辟蹊径,树立了大写意花鸟画的一代风范,与当时的写意花鸟画大师潘天寿齐名,有“南潘北李”之称。齐白石曾为其画题句:“弟子苦禅画,白石门下只此人也。”李苦禅笔下的花鸟世界,浑厚、平实而妙得天趣。他经常以松、竹、梅、兰、菊、石、荷花、八哥、鸬鹚以及雄鹰等等作为题材作画。他用自己独到的审美观点与丰富的表现手法,创造出许多形神兼备、千姿百态的艺术形象。他笔下的花鸟,既有一定写实的成分,但又不是对自然物象纯客观的描摹,而是高度凝练之后的再创造。在看似随意中蕴含着朴拙之气,在自然含蓄中蕴含着阳刚之气,他的运笔线条如行云流水,苍劲朴拙,笔法凝练简约,却意趣盎然。他的作品尤其到了晚年,愈加返朴归真,雄健苍劲,笔墨挥洒中已经达到了“笔简意繁”的艺术境界。 在绘画题材上,李苦禅特别爱画鹰、鹫、鱼鹰、鹭鸶等猛禽大鸟。他笔下雄鹰刚健雄强,被人们认为是他人格的化身。他早年画鹰难以摆脱客观物象的束缚,笔墨不简炼,有患得患失之感,经过反复观察,鹰与同类的雕,鹫等猛禽在生活习性,身体结构,凶猛程度等各个方面的同异,把最具特点的,最能表现雄强的部分,综合到一个形体上来。通过长期的不断提炼,用夸张和变形,塑造了他理想中的厚重而雄强的鹰,这就是他心里的“意象”。鹰眼独特的视觉,让人一见胆寒;棱角分明且成方形的大嘴,食肉动物的凶猛,令人不寒而栗,粗壮的大爪子支撑着庞大的身躯,让人联想它那捕猎的工具;坚硬无比的爪尖,小动物一旦碰上爪尖,就很难有生还的机会。在画羽翼与身躯时,李苦禅用浓重之墨,汉魏书法的几何形线条,持重苍茫的几笔,有“力拔山兮气盖世”的精神,一只不可一世的雄鹰形象跃然纸上。其代表作《双鹰远瞻图》通过综合、夸张等艺术形式,创造出雄浑生动的独特意象。其笔下“一洗万古凡羽空”的雄鹰,成为爱国精神、刚毅性格的象征。 他的画以势取胜,以奇取胜,非常大气,气魄宏大,气势逼人。他的气魄来源于他的精神状态,他的内在功夫。他一方面虚怀若谷,另一方面他壮志凌云。他平常演京戏、写书法、练功习武,他曾扮演项羽,项羽那种“力拔山兮气盖世”的精神,在他的绘画作品中得到完美的体现。他突破了玩弄笔墨的阴柔格调,独创“金碧大写意”的画法,一开中国写意花鸟画雄浑豪放、阳刚拙健的新画风。在他笔下,无论是寻常的丝瓜藤蔓、荷塘秋光,还是古松虬枝、苍鹰白鹭,都洋溢着蓬勃的生命力和天地间的浩然正气,而他的巨幅荷花、劲节竹林、松崖群鹰,更是笔墨酣畅,充满雄浑博大的气象。 五、绘画中特别擅长用墨、用线 李苦禅作画用笔很重,用墨很浓。用笔重,能显示其力;用墨浓,能显示其厚。用笔时,如屋漏痕、锥划沙,力透纸背,凝重遒劲。用墨时,如墨沈泼在纸上一样,淋漓酣饱,水浑墨章。李苦禅是一位杰出的用墨高手。杨力舟概括苦禅先生的用墨:“苦禅先生的墨非常纯净,他对中国墨的性能和质地,以及传统绘画里的用墨的研究是非常到家的,他的运用也是非常到家的。他的焦墨浓而不板滞;淡墨不泡,而且非常透明。淡中有枯墨,枯墨也不干燥,所以苍润、古朴这些词要在苦老的画里去体会。”李苦禅大师也自许自己用墨第一,“我有五种墨,前人和《画论》称‘墨分五色’,就是焦墨、浓墨、淡墨、干淡墨和水墨。我的画中够这五个了。”画家用色容易,用墨就很难,他认为“现在画画够三个‘墨’的也不多”。他用墨最突出的是他画的竹子。古往今来,以画竹著称的画家很多,如郑板桥,是画竹的名家,他的竹,似迎风飘舞,一派潇洒。而李苦禅所画的竹,笔笔沉雄,简直与“铁画”一样,厚而且沉,凝重有力,不是飘逸,而是魁伟!之所以能给人以如此的感觉,这是和他的浓重的笔墨分不开的。 李苦禅作画比一般作家高出一筹,其中一个原因是他以书入画。“书至画为高度,画至书为极则”是他的名言。中国画发展到了近代,大写意绘画占了上风。大写意绘画有两个特点:一是重写,一是重意,实际上更重主观和形式。“写”是近代“书法入画”的一大发展。古代论画主要是讲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诗画都讲意境。书法入画之后,讲究诗、书、画、印形成一个统一体。这样的绘画,强调用书法艺术的线条来写画,其中对笔、墨的要求又进了一步,创作难度更大。李苦禅的画特别擅长于用线,以线为主,以线为骨干组织画面创造章法(构图),非常善于留空白,画面黑白相间,虚实相生,淳朴自然,奇趣横生。他作画,如画枝干之类必须用线,就是画石头,也是先用线画出轮廓,再稍加点染;画荷花的花瓣,也是用线勾出来的,不用没骨法。他晚年画鸟之作,如所画竹鸡,也有多半用线构成的。所以他的画笔力雄健,气势浑厚,以大手笔、大写意、大写情而著称,在中国写意花鸟画方面有突出的贡献。 六、创作巨幅花鸟画史无前例 李苦禅特别擅长画别的画家难乎其能的巨幅花鸟画。他驾驭笔墨的能力,驾驭写意技巧的能力是惊人的,笔墨纵逸豪放、雄健磅礴。对于他来说,画幅越大就越能自由挥洒。他画的长屏巨幅花鸟画,气势逼人,气象万千,气魄雄浑,令看画人瞠乎自微。他画的巨幅,象丈二匹那么大也是游刃有余的。有的甚至用四张丈二匹连接,用如椽大笔,以盆盛墨,登梯挥洒而成的。他为人民大会堂所作的巨幅荷花,花如盆,叶如盖,梗如臂,墨沈淋漓,烟云奔腾,看画的人,顿觉满堂清香,就象置身于荷塘之滨。 1979年82岁的李苦禅为人民大会堂创作了巨幅《松鹰》。1980年李苦禅又为人民大会堂西藏厅作巨幅《墨竹图》,这是自唐代有画竹以来首件最大篇幅的画竹之作。这幅墨竹图,用的宣纸是三张丈二匹拼接的。要驾驭这么大的画幅,其难度可想而知。当时老人已经是83岁高龄了,创作这幅墨竹图时,他用特制的巨笔开始了有史以来最大的花鸟画创作。他脱鞋穿着袜子,用步子在画的周围丈量一番。接着,他手握一米多长的特制长锋大抓笔,在脸盆里饱蘸浓墨,然后双臂运管,劲挺粗壮的竹子随着笔锋所至节节而生,观看的人如同身置竹林一样。随即他又画了同样篇幅的第二件墨竹《劲节图》。 1981年李苦禅又为人民大会堂创作了更大的巨幅国画《盛夏图》。这幅作品再创历史纪录,用四张“丈二匹”联结而成,面积约有21平方米,气势磅礴,豪情万丈,堪称中国大写意花鸟史上的奇迹。 七、在美术教育工作中富于创新,提倡中西融合,培养了一批卓有成就的后继艺术家 李苦禅在艺专毕业后应聘为北京师范学校与保定第二师范学校的美术教师,并发起组成“中西画会《吼虹社》”,与同仁共同冲破陈陈相因的画坛时弊,创造新时代之画风。1930年他应林风眠校长之邀任杭州艺术专科学校国画教授,率先将齐派艺术带到该地,并首创以“传统文化之综合的写意之戏——京戏”引进高等美术教育,亲自粉墨登台演京戏,现身说法扮“项羽”;以罗丹派雕刻启示学生理解“写意手段过程之美”;尤其以亲领学生“到大自然里找画稿”而突破了轻写生重临摹的教学模式,开创了写生为本,临摹为用,大胆创造,示范教学的新风;更鼓励学生关注国家命运,与进步学生贫困学生休戚与共,树立了正义仁厚的师长风范。就象当年《晨报》所评:“年来北方艺坛上创造派的先锋,异帜独标,要算这位大名鼎鼎的李苦禅先生。”[NextPage] 他一生从事美术创作和美术教育工作60余年,视人格为画格的基础,认为“字画如其人,艺术及人品之体现,人无品格,行之不远,画无品格,下笔无方”,“艺术乃真善美之物,人格不佳其心无真可言,流于书画则多生虚伪与浮华”,教导学生要摒除俗气、傲气、铜臭气、小气等坏习气,要培养侠气、豪气、逸气甚至是傻气。他在中西艺术对比中,认为“利器之学中不如西,而审美之学西不如中”。他认为绘画,要“外师造化,中得心源”,源于自然,融乎心田,流诸笔端,复归于自然的“天籁自鸣”之境界。他主张“书至画为高度,画至书为极则”,认为中国写意画是写出来的,西洋绘画是画出来的,中国在这方面比西方高一筹,中国书法艺术与绘画艺术的结合是一场伟大的变革,是“融‘空间艺术’与‘时间艺术’于一体”。他提倡学画“不可胸无点墨”,要具备广博的学识修养。没有哲理头脑、文学素养与书法修养的书画家,笔下永远是“武大郎放风筝,出手不高”。 李燕是李苦禅的儿子。李燕子承父业,也迷上了绘画,在李苦禅的苦心教育下,李燕在画坛脱颖而出,也颇有造诣。李苦禅便经常对儿子说:“人,必先有人格,尔后才有画格;人无品格,下笔无方。秦桧并非无才,他书法相当不错,只因人格恶劣,遂令百代世人切齿痛恨,见其手迹无不撕碎如厕或立时焚之。据说留其书不祥,会招祸殃,实则是憎恶其人,自不会美其作品了”。李苦禅教育儿子从艺,要他“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他对儿子说:“干艺术是苦事,喜欢养尊处优不行。古来多少有成就的文化人都是穷出身,怕苦,是不出来的。”接着,他结合自己从艺过程,说:“我有个好条件,出身苦,又不怕苦。当年,我每每出去画画,一画就是整天,带块干粮,再向老农要根大葱,就算一顿饭啦!”在父亲的教导下,李燕不怕风吹日晒,不畏爬山涉水,长期坚持野外写生,后来成为了一位出色的画家和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他的力作《大鹏图》在1999年搭乘中国第一艘试验载人飞船《神舟》号,成为人类史上首件飞游太空又安然返回的绘画,经公证已载入吉尼斯记录。 李苦禅曾出版多种《李苦禅画集》,参加《中国花鸟画》、《苦禅画鹰》和《苦禅写意》等多部科教影片的拍摄,把一生总结的写意技法贡献给了祖国的美术事业。他游遍大江南北,领略祖国大好河山,每到一处都被邀请展览、讲学,对培养艺术人才竭尽全力。作为美术教育家,李苦禅辛勤耕耘,硕果累累,培养了一批卓有成就的后继艺术家,被公认为大写意花鸟画的一代宗师。 八、一生践行“必先有人格,尔后才有画格” 1919年22岁的李苦禅便以聊城二中学生代表的身份赴京,参加“五四”、“六三”爱国运动。1934年,他因支持学生的爱国革命活动,敢于向当局进行正义交涉而遭学校停聘,愤然离去,暂时栖身于南京徐悲鸿家,以画展与兼课往来于大江南北。 1937年北京沦陷日寇之后,李苦禅甘心留在北平,辞去日伪“公立”学校教职,短期在私立美术学校教中国画,以画家的身份为掩护,毅然参加了地下抗战工作。他的苦禅画屋成了各路抗日义士来往交汇的地方。他还资助许多有志青年到抗日根据地去,并把办展刚卖完画的两千多元钱交给地下工作者,作为一批同志去延安的路费。1939年5月14日,李苦禅和学生魏隐儒一块儿被日本宪兵以卖画之资暗中支持地下抗战罪抓到日本宪兵司令部,关押在沙滩原北大红楼地下室里。李苦禅在那里受尽拷打、灌辣椒水、压杠子等严刑,但他始终宁死不屈,默诵着文天祥的《正气歌》,与敌人顽强斗争到底。当时李苦禅已是社会上有名的画家、教授,日本宪兵没从李苦禅口里得到什么,又没抓到实证,无法定罪,28天后被释放了,但李苦禅已被打得浑身是伤。他出狱后拒绝到新民会任职,仅以卖画来维持生活,过着异常艰苦的生活,有时连吃饭都顾不上,拿着馒头竟往墨盘里蘸,吃得满嘴黑还不知道。但他却暗地里却继续协助八路军、地下党的工作。抗战胜利后,国立北平艺专徐悲鸿院长以抗战英勇表现特聘李苦禅为艺专教授。 1949年北平解放解放前夕,李苦禅与当时的北平市市长何思源、徐悲鸿等北平文化界名流合力斡旋,呼吁和平解放北平,以保护古都文化遗迹和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 李苦禅心胸豁达,从不嫉贤妒能,与画界同行惺惺相惜。他曾把许麟庐、刘淑度、罗祥上、刘冰庵推荐给齐白石做弟子。当李可染希望李苦禅将他引荐给齐白石时,他欣然带李可染前往齐家,极力向齐白石推荐李可染,使齐白石又收到了一位后来蜚声画坛的弟子。1930年他应林风眠之邀聘赴杭州国立艺专任国画教授,在那里与另一个大写意画家潘天寿为同事,二人朝夕相处,互相切磋大写意艺术,成了莫逆之交,后来被美术界称之为“南潘北李”。 李苦禅追随、侍奉恩师34年如一日,直到白石老人去世。自从陈师曾把齐白石的的画拿到日本展出大获欢迎后,在东京齐白石的画价大增。因此有不少人包括他的一些学生都假造他的画,仅摹得皮毛便获大利。李苦禅整日跟随在齐白石的身边,最了解齐白石的画风,也最有条件仿造齐白石的画。当时李苦禅很穷,有人劝他仿造老师的画卖大价钱,但李苦禅很厌憎这等不义行为,宁可自己的画卖不出高价也绝不去造假。白石老人对此颇有感慨,在李苦禅画作上题道:“余有门人字画皆稍有皮毛之似,卖于东京能得百金。”斥之为“品卑如病衰人扶”,白石老人却赞他:“苦禅仁弟画笔及思想将起余辈,尚不倒戈,其人品之高即可知矣!”这是对李苦禅的人品画品最概括的评价。 在“文革”期间,为进一步强化对中国美术界的集体批判,江青把早已去世的齐白石也当成了批判的对象,批判齐白石是“反动画家”、“地主画家”。李苦禅和儿子李燕冒着身家性命的极大风险,把被造反派查封的白石老人画作和印章抢救出来,加以密藏,以免遭焚毁。一些人当着李苦禅的面砸烂齐白石的雕像,把齐白石的坟墓被推倒毁坏,墓室因深埋且坚固才得以幸免于难。“文革”结束后,李苦禅受齐白石后人的委托,重新为齐白石坟墓书写碑文。李苦禅以八十三岁的高龄,利用他精神最好的上午时间,精心地连写了二十多幅,然后经过仔细的对比,从中选定了两件刻于碑上。 “文革”结束后,有关部门通知李苦禅前去认领散乱的查抄物品。他对去认领的儿子李燕再三叮嘱:“上次叶浅予和陆鸿年把错领的那些东西都退给咱们了。这正是看人心眼儿的时候,咱们要错领了,也要还人家啊!”也正让李苦禅说着了,在李燕领到的“杂画一批”中发现,一卷二十件黄宾虹未装裱之作,上有二三件书有李可染的上款。李燕遵父嘱,当即交还工作人员,并立即通知李可染。李可染见心爱之物璧还,喜不自胜。李苦禅听说后,也非常高兴。当时在场的友人开玩笑说:“何不趁此跟那位李先生讨幅牛?”因为他的师弟李可染画的牛非常出名。但李苦禅却连连说:“物归原主是做可!” 九、解放后命运一波三折,历尽坎坷,却自强不息 解放初期,中国大写意花鸟画不受重视,因为美术界一些人认为“花鸟画是资产阶级欣赏的画,不能起到宣传无产阶级思想的作用”,虽然徐悲鸿院长主张开写意花鸟画的课,但因政治原因,他的主张无法施行。1949年暑假时,李苦禅被学校改为“兼职教授”,每星期在陶瓷系教学生画瓷器,共两节课,薪金以小时计算,即每月“80斤小米”,三个月后调到“120斤小米”(当时以小米价折合人民币发工资)。1950年的暑假,李苦禅实在忍无可忍,喝醉了酒,挥笔用草书写了封长信给毛泽东主席,述说了个人困难处境。因为李苦禅曾和毛泽东在北京“留法勤工俭学会”时曾是同学,所以李苦禅在极困难的时候便想到了这位老同学。没想到,毛泽东很快就派秘书田家英同志到家慰问,并带了一封他写给徐悲鸿院长的信。这封信当天就转给了徐悲鸿,信中嘱咐徐悲鸿院长要关照李苦禅的生活。徐悲鸿有了毛主席的支持,便名正言顺地给李苦禅每月的工资增加到“500小米”,当时名为“研究金”。 李苦禅平时心直口快,对周围的人不论是干部还是普通群众,都是心口如一,看到什么不平的事就爱发表他的观点,而且从不分场合。他一辈子从不会讲违心的话。有些别有用心的人,为了与他“划清界限”,为了捞取“政治资本”,就对苦禅的言论添枝加叶,上纲上线,结果李苦禅几乎成了历次运动中的“运动员”,经常批他“思想落后”、“不能为革命服务”。他不服气,说“我从‘五四’到‘六三’运动那会儿就参加爱国救国,从不落后!”1966年“文革”开始,李苦禅因被诬为“反动学术权威”成为中央美术学院第一个受大会批斗的人,家里被查抄。但每次批斗后他都可以照样吃饭、睡觉,从不失眠,他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泰然处之。他曾在一幅画上题字“人道我落后,和处亦自然,待到百年后,或可留人间”。后来他还被关入“牛棚”,受尽折磨,但绝不屈服。在“牛棚”中,他也从不间断站桩等练功,对光明的到来仍不失信心。“造反派”逼他违心承认在抗战时期曾有失节行为,他愤然写下了保证书,以反击“造反派”对他的污蔑。1970年他被强令下放到河北省磁县“五七”干校“劳动改造”,因劳累过度多次晕倒。1971年他因病回京,被指令在中央美院传达室看门,不久即退休居家。他的夫人和子女都被发配外地,他孤身一人在京,衣食无人照料,生活极度困难。[NextPage] 1972年,周总理为保护老画家,组织画家给国宾馆画画。李苦禅开始给国际俱乐部、钓鱼台国宾馆、外交部、北京饭店、民族饭店等处义务作画,两年多共画了大、中、小三百多幅画。但在1974年“四人帮”又搞了个“批黑画”,上纲上线,批李苦禅画的“八朵荷花攻击八个样板戏”。1974年他被“四人帮”打成“黑画家”,遭大会批斗四次,但他愤愤不平,暗地里照画不误。 “四人帮”垮台后,写意画亦得到重视,1977年80岁的他当选为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他尽义务为文化部中国画创作组(中国画研究院的筹备机构)作画200余幅。可惜没过几年,即在1983年6月11日的凌晨逝世了,终年86岁。 十、一生三次婚姻 李苦禅一生3次结婚。他娶第一夫人肖氏时还在山东聊城省立二中读书,当时年仅16岁,小肖氏6岁,完全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无甚感情。肖氏体弱多病,1927年在家乡为他生下一女后病故。 第二次婚姻颇具传奇色彩。那是1928年冬天,齐白石门下收了一位女弟子凌嵋琳。她出身书香门第,苗条秀美,眉宇间却凝着几分孤傲。李苦禅与凌嵋琳的接触多了起来。凌嵋琳毕业于中国第一国立美术学校,一向目恃才高,但对眼前这位耳闻已久、刚正朴实的山东大汉,怀有英雄般的敬重和深深的爱慕。她深为他的画中表露出的磅礴大气和平实淡泊所慑服,不久便参加了李苦禅创办的“吼虹画社”。凌嵋琳经常到“吼虹画社”里来。开始,她是来向师兄请教画艺,帮他整理画案,收拾房子,后来还悄悄地把他的衣服拿出去洗。两人渐渐地产生了深厚的感情。1928年仲秋,李苦禅与凌嵋琳在一片祝福声中幸福地结合了,婚后他们搬到阜成门内柳树井2号的凌嵋琳家居住。婚后,苦水中长大的农民的儿子李苦禅与书香门第出身的凌嵋琳的差距显得越来越大了。凌嵋琳理想中的夫妇生活是花前月下般的诗情画意,可结婚一年多,李苦禅整天忙着和一帮画友、票友作画说戏,从没有时间陪凌嵋琳逛过公园或下一次饭馆。最令凌嵋琳恼火的是,他们住的那两间小屋整天宾客不断,不管是拉洋车、蹬三轮的,还是练武的、卖泥人的,李苦禅和他们一聊就是大半宿,晚了就留人家在家过夜,把凌嵋琳赶到岳母屋里去睡。凌嵋琳感到越来越乏味,当初笼罩在李苦禅身上的让她感到神秘炫目的光环没有了,她现在看到的是实实在在的土得只会说“俺”的李苦禅。恰在这时,一个叫张若谷的青年闯进了他们的生活。张若谷人长得英俊,但生活穷困潦倒,最初拜访李苦禅是为了向他学习绘画。一向待人热诚的李苦禅真诚地接待他,经常留他在家吃住。日子一久,凌嵋琳对婚姻的失望和哀怨引起了张若谷的注意。李苦禅到杭州后,他以请教凌嵋琳画艺为由,往凌家跑得更勤了。1934年,心生异梦的凌嵋琳登报与李苦禅解除婚姻关系。 这次长达6年的失败婚姻对李苦禅的打击很大。他心灰意冷,很长时间不愿谈及感情之事,直到8年后的1942年经人介绍认识了后来的终身伴侣李惠文。当时,24岁的李惠文刚从德州博济医院高级护士学校毕业。她出身贫寒,文静漂亮,是济南画家李省三的养女。相同的命运、同样的苦出身把他俩的心拉近了,认识半年后,他俩就结合了。这场平实、自然的婚姻如李苦禅笔下的大写意那样,一直持续到他生命的终结。 十一、一生辉煌成就 新中国成立后,他曾任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画系教授、中国画研究院院务委员、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全国政协委员。 “文革”结束后,他画的画成为“国礼”。邓小平出国对日本进行访问时,带了李苦禅画的一幅题为《鸟语花香》的画,送给日本友好人士。他还为邓颖超同志出国访问画了《兰花》一幅,送给泰国领导人。1980年至1982年,接下文化部的任务拍了教学片《苦禅写意》、《苦禅画鹰》,把一生的艺术技巧留给了后人,不取分文报酬。 李苦禅去世后,济南建立了万竹园李苦禅纪念馆,李苦禅的家属捐献了李苦禅的作品、藏品和遗物达400多件长期在纪念馆展出。现在那里已成为党和国家领导人、外国友人、广大群众参观瞻仰的重要场馆,被列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李苦禅的家乡山东高唐于2006年建成了李苦禅艺术馆,李苦禅的家属又捐献出了130件李苦禅和当代名家的作品,李苦禅的学生们也纷纷拿出自己的杰作来丰富馆藏。2008年高唐又成立了李苦禅艺术研究会。为纪念李苦禅诞辰110周年,一些团体先后在嘉峪关、沈阳鲁迅美术学院、杭州等地举办了他的生平图片与作品的巡展。2009年4月17日,在北京画院的支持下,由王明明主持,再次举办李苦禅的展览,以此来追忆他、纪念他。 李苦禅的作品10年涨价了24倍。随着中国书画在海内外市场上走出了一轮上升行情,李苦禅作品颇受各路藏家的青睐和追捧。2003年李苦禅的精心之作《双鹰图》在嘉德拍卖会上获价187万元;2005年中贸圣佳又推出了李苦禅的大幅《英姿飒爽》,该作品曾在1995年北京翰海亮相过,当时成交价为13.2万元,而这一次上拍,各路藏家你争我夺,最后被一买家以319万元收入囊中,10年增幅24倍之多,创下李苦禅作品的市场最高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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